旺梨小鎮的土鳳梨"殺手"公主

十歲的小小張占哭著,在雨季來臨前的大水溝裡匍匐前進著,慘白的臉怎麼都不敢抬起,轟隆隆的B-29轟炸機彷彿就像荔枝樹園裡小黑蚊在耳朵邊飛來飛去。時間是1931年前後。 空襲開始了,對張占來說,真是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又釋放。因為後來學校宣布了”疏開”,學校不用去了,自然不用當班長了。小學還沒畢業的張占,比同年紀的女孩要高出一個頭,總是怯生生地推辭老師要她作班長的命令。

旺梨小鎮的土鳳梨"殺手"公主

十歲的小小張占哭著,在雨季來臨前的大水溝裡匍匐前進著,慘白的臉怎麼都不敢抬起,轟隆隆的B-29轟炸機彷彿就像荔枝樹園裡小黑蚊在耳朵邊飛來飛去。時間是1931年前後。 空襲開始了,對張占來說,真是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又釋放。因為後來學校宣布了”疏開”,學校不用去了,自然不用當班長了。小學還沒畢業的張占,比同年紀的女孩要高出一個頭,總是怯生生地推辭老師要她作班長的命令。

旺梨小鎮的土鳳梨"殺手"公主

十歲的小小張占哭著,在雨季來臨前的大水溝裡匍匐前進著,慘白的臉怎麼都不敢抬起,轟隆隆的B-29轟炸機彷彿就像荔枝樹園裡小黑蚊在耳朵邊飛來飛去。時間是1931年前後。 空襲開始了,對張占來說,真是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又釋放。因為後來學校宣布了”疏開”,學校不用去了,自然不用當班長了。小學還沒畢業的張占,比同年紀的女孩要高出一個頭,總是怯生生地推辭老師要她作班長的命令。

張占在後來的兩年裡和同齡的少女們相招去了鳳梨工廠作女工,那工廠需要騎上腳踏車四十分鐘的路程。青春腳踏車從八卦山台地的邊緣,騎到了當時南投郡草屯往南投郡中寮的中間點”包尾”,也就是現在的南投市振興里(當時包尾這個聚落的行政單位叫”大字”,日本人把村町以下的小聚落都叫某某大字),那邊正如火如荼展開了日本人的鳳梨製罐事業。

小張占的鳳梨女工職涯,是人生的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工作,這讓她贏得了斬鳳梨公主的封號。 張占在一場測試裡,一分鐘內乾淨俐落斬掉七十二顆鳳梨—左手一拉切頭接著反轉鳳梨,再去掉尾巴的鳳梨柄,乾淨俐落,好讓輸送帶推進下一程序的機器削皮。也不知哪裡派來拍照的日本人,看她的身材高挑又身手俐落,於是拍了張宣傳照片。 

當然,這張照片沒有給張占,但這場景成了張占永遠的回憶,也成為藍家旺梨小鎮的印記。而張占的斬鳳梨”專業”沒有持續多久,太平洋戰爭接近了尾聲,物資緊俏的台灣,鳳梨工廠也沒支撐多久而關廠。

十多年後,經人介紹談了不算戀愛的戀愛,嫁給了來自八卦山台地四代百年種鳳梨的藍邦郁。藍邦郁從缺水打井和接雨水的小聚落—凹窩寮(台語:塌窩寮)邊上的新厝仔山坡地上,在荔枝樹下接續著祖公交代下來鳳梨種。一直到現在,藍邦郁綁上臀架插進鐮刀,在每日清晨就踏進鳳梨園裡,巡巡看看,不敢稍忘這片君父的城邦。

當然,藍張占的鳳梨微經濟史沒結束。

藍邦郁和張占有個男孩,名喚藍優盡。國中畢業後,藍優盡在彰化、台北、台中等地剛剛興起的西式麵包店裡半工半讀學手藝。藍家大男孩平安退伍後結了婚,因為沒有資金開麵包店,只得和太太開了當時少人經營的西式早餐店。三十年過去了,雖然小有累積,但總覺缺了點什麼,似乎一直有個味道揮之不去。

八年前,藍優盡把早餐店的後場變身為土鳳梨酥的小小家庭工廠。 藍優盡似乎是一生懸命般地,不敢出國、不敢休假、不願交給別人地熬著鳳梨餡,他說這是小時候,媽媽熬鳳梨膏的味道。 藍優盡家的土鳳梨酥優點盡在這一鍋媽媽的味道裡。 

對藍優盡來說,作遍西點麵包的專業都比不上媽媽的味道。那更是母親清晨即起滿室生香,熬煮鳳梨膏的味道。 媽媽的味道不是質樸天真的古早味,更不是沒反省力的行銷話術。 媽媽的味道有台灣小農勤苦實作的大道理;小廠家不必找代工廠,沒有大量生產就沒有化學添加物延長保鮮的有害物質殘留問題。

既然是,小型加工和社區給養,那就找社區裡的婆婆媽媽經過訓練來承擔專業;當然,還有藍張占那種如同養育小孩般的時時眷顧的心。所謂的時時眷顧有一個奧秘,那就是糖進入鳳梨纖維的係數比,跟時間長短、跟溫度高低,跟季節跟水份和糖份有著微妙的關係,那正是藍家一脈相承,和在地的風土所孕育的經驗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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